拜启、光之勇者大人(1 / 2)
“呀呀,我正是24586代目的卡罗纳普利特勇者……”
“好,去死吧。”
伴随着冷淡的说话声,身着西服的自称“勇者”的头上落下了一块混凝土砖块。
“呜咕……”
发出小动物叫声一样的悲鸣,自称勇者的工薪阶层额头裂开、仰面倒下。
在夜幕的包围下,手拿混凝土砖块的“魔王”平静地小声说道。
“啊啊,美好的夜晚哪……”
“魔王”慢慢地蹲下身子,面对已经不再动弹的“勇者”,一遍又一遍地挥舞着砖块。
拖着完全沉默的工薪阶层,魔王向黑暗的夜幕嘟囔道。
“这附近有没有焚烧炉或者填筑地啊……”
“……算了。明天去问针山先生好了。”
○ ●
10天前 东京都光岛 都立光岛高校
“我,其实是勇者。”
橘黄色的夕阳填满了放学后的教室。
被关系很好的青梅竹马叫来,从窗口向外眺望的两个人。
“啊哎?”
我发出了愚蠢的声音。
“……啊啊,我知道了。又是什么新笑料吧?”
“认真点听我说!”
她生气地粗暴回应了我笑着说出的随声附和。
……我做什么了?
只是很认真地认为她会用“是笑料”来回答,到底做错什么了。
我还以为自己一定会被告白。
本来就是吧?在这种场景下除了告白还能有什么别的事?
虽然至今为止都只是朋友,现在也差不多开始对彼此有强烈的异性意识了。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如果对方不向我告白的话,由我来告白也不错。
但是,我的念想被她的一句话完全打破了。
“光之神托战士是协助被召唤至古代圣千年纪大陆的纳姆巴吉亚神的勇者,我正是他的转世!”
中长的黑发在夕阳的反射下散发出艳丽的光泽。但是她的这句话更为生动,只是说出来不带一点现实感。
没错。从别的角度上来说的生动。某种意义上说是有“清香”比较好。
她的名字是矶岛玛雅。是我的青梅竹马……同时也是我喜欢的女孩。
并不是我喜欢电波系少女或执着于塑造性格的狂热系女生。
直到昨天为止,她还很正常。
○ ●
我们居住的光岛是有两千岛民的独立小岛。从福岛县的岩城市往东三百公里。
一个横跨在日本海沟上的孤零零的小点。周围没有其他岛屿,15平方公里的面积容纳了不少人口。
虽然算是东京都下属,但岛上没什么特别的观光景点,外部人定期来访的也大多是研究日本海沟的团体。没有固定的航船,跟本土来往的只有邮局船和商业船。
换句话说,这个岛没有在发展。
我也只是在初中毕业的修学旅行时去过本土,和杂志上比起来,的确给人以城市的氛围。
最近好不容易利用卫星安装了光缆设施,岛上也迎来了互联网之波。顺便一提,我家还没装网。
岛上有都立高中,每个年级大概有三十个学生。一个年级只有一个班级,不过我们一点也不寂寞。可以看电视,其他地方还有那种一个年级只有一个学生的学校;相对的,看到一个年级有几百个学生的学校还会让人头晕目眩呢。
本土的人记忆力都那么好吗?我光是记住班里人的名字就竭尽全力了。
在这之中,我在同级生中最先记住的名字就是——这位矶岛玛雅。
她是岛中央的光来神社神主的女儿,在正月或祭日时会穿着巫女服面对岛民。
家在神社附近的我跟她在上幼儿园之前就很熟,经常在她被狗吓哭时拯救她。
当然,我也有过差点被狗咬死的经历。
回首想起过去,脑中浮现的净是玛雅小时候的哭相。我也哭过不知道多少次,所以对方也跟我看法一致吧。
虽然我这么认为——
在这一瞬间,我没有自信了。
“你是……什么?”
“所以都说了是勇者啊!”
“海格力斯*①?”
虽说认真地回答了,我这时还以为玛雅只是在开玩笑。
问题在于,作为玩笑来说有点太无趣了,玛雅不是会开这种无聊玩笑的人。
“不对。是古代千年纪大陆的。”
“停一下。在这暂停。”
我用手制止住她,玛雅表情茫然地闭上了嘴巴。
“首先,什么是千年纪大陆。还有,什么是古代。难道还有近代千年纪大陆吗?”
我想用这些问题来确认一下玛雅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但是,她的回答跟我想象中完全不同。
“——然后呢,纳姆巴吉亚神大人在我做梦时站在枕边说‘行于月之道而灭暗冥,汝,为此苏生’!于是我感触到雷托姆玖的魔力,过去的记忆全部复苏了!”
无视我吗。
不妙啊,而且她的眼神很认真。
等一下。
我说,等一下。
拜托了,等一下。
我听说过这种事。世界是宽广的。我也听说过有很多这种“自称、转生战士大人”的人。
有个人说他是雷姆利亚大陆还是阿托兰缇斯大陆的末裔还是什么转世,还有个人说他好像从宇宙人那里得到了启示。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说实话,如果有人能在我面前用手射出激光的话,即使讨厌我也不得不相信。不过我根本不想看那种东西。
但是,但是啊。
给我等一下。
玛雅总不至于……做这种事吧?
不,不会的。不管怎么说都绝对不会。
如果说她以前从什么地方接受过这种信息我也能理解。不,虽说我不想理解。
但是,我没看出玛雅有那种迹象。她至今为止从来没说过这种话题,不如说作为神主的女儿,竟然还对超常现象和幽灵持否定态度。
昨天也是,还为好不容易给神社装好网络开心的不得了。一边说着“接下来是神社寺庙也IT化的时代!”,一边兴奋地浏览网页。
我无法相信面前的少女说出的话,用抵触的语调说。
“等等玛雅。稍等一下。也就是说……那个什么吧?你特意放学后把我叫来,就是为了说这个,也就是说想要知道我是不是也是那个什么战士的转世?
啊~啊,也好。事已至此我就奉陪到底吧。到玛雅说出“抱歉抱歉,我只是在开玩笑!”之前跟她比比耐性。
我还没放弃。
还一直希望她只是在开玩笑。
但是,一方面自己也真的开始担心“说不定她的头撞到什么了”。
心底一角也有“她真的变怪了”的选项,只是将它无视了。
“那我是拥有什么力量的战士大人?能随心所欲地操纵火?能在空中自由飞翔?还是能对人类的灭亡作出预言?……喂,回答点什么啊。”
对面的玛雅暂时陷入了沉默。
我和玛雅的周围被不融洽的静寂包围了。
果然是玩笑吗。
如果是的话,那就没有比我刚才说的台词更让人觉得冷的话了。所以,玛雅突然放弃了也说不定。
不,必须是这样。
我已经受不了了。
玛雅的心会变奇怪什么的。
如果是别的问题的话,我即使牺牲自己也会救玛雅的吧。但是说实话,我不知道如何应对内心的问题。
心理咨询师……这也许是最好的办法。因为我不知道治愈重度妄想癖的方法。……虽说也可以现在开始学习,但不知道有没有那么充足的时间……对于现在一无所知的我来说,连这个也判断不了。
然而——在我为这种无聊的事而迷茫的时候,玛雅似乎在为更为严肃的事而烦恼。
正以为她要认输了,玛雅像是下了决心似的开口说道。
“不。不是的。将马只是普通的人类。是没有操纵火或预言之力的人类。”
“……啊,是吗。”
我失望地回答。
不仅因为原以为她终于要认真起来了——也因为被心存喜欢的青梅竹马称为“普通的人类”而失望。
就像是对玛雅来说,有我没我都无所谓一样。
啊~啊,因为这种事失望,我还真的是很喜欢玛雅啊。
……现在的状态是没法不去想这种事。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我用怎么样都无所谓的口气说着,玛雅的脸红了,她说。
“……因为喜欢你。”
“哎?”
“我想让将马知道真相。我是光之战士的事跟爸爸妈妈也没有讲……”
我陷入了混乱。
不,没有想要混乱的要素。玛雅刚才说了她喜欢我。
忘记什么勇者的话题吧。那一定是告白时为了掩饰害羞而说的。
我的期待也只是一瞬间的事,玛雅无视了我的心情,只是继续说着自己的事。
“我想至少让自己喜欢的人知道。”
玛雅继续像要掩饰害羞般地微笑着,一边拿起书包背在肩上。
“我要离开光岛的真正理由——”
“哎?”
我发出声音是在她已经跑走之后了。
回过神时夕阳已经下沉,教室中黑暗来袭。
连荧光灯也开的微暗教室中只单独留下了一个人,我一脸蠢相地开口道。
“什么啊……说得就像是要离开这个岛似的。”
不是“像是”。不管怎么看都是直接的“出岛”宣言。
但是我却没问那句话的意思。
也没能追出去阻止她。
借口是一下子听了太多,心里还没整理过来吧。
没办法了。明天再详细问她吧。
不管怎样,今天我有必要放下心来。
我能悠闲至此也是因为她的话太没有现实感了。
然后,我很快就为这个选择而感到后悔。
从那之后过了一周。
自目送她跑出教室以来——
我再也没有见过玛雅。
○ ●
向警察发出搜索申请是在玛雅行踪不明三天后的夜晚。
虽说我认为反应得太迟了,但我也没什么资格抱怨。
当她的父母和警察向我询问时,我没有说出最后和她的对话。
——因为玛雅说了“因为我只想让你知道”。所以,如果告诉别人就是对玛雅的背叛。
……我知道的。
这只不过是空话。
我只是讨厌想到她的心变奇怪了。只是讨厌想到我不是在说谎。
她平时就是那样的,我的证言应该很有用吧。但是,在那天放学前的玛雅真的都只是普通的女孩子。如果我说“她突然说自己是勇者……”的话也没人会相信。
我甚至还会被怀疑。这就免了吧。
不过,玛雅不在已经一周了。
对于失去她的存在这个事实,我陷入了无能为力的丧失感。
啊啊,怎么回事。
我果然还是喜欢玛雅。
无论如何都想保护她。想听到她的声音。不,只要她没事就好了。只要能让我亲眼看到她有活力的样子就好了。
除了这些,如果能接受我的告白就更完美了。
事到如今的再确认。终于确认了我是个没用的俗人。
我回想着只有我听到过的玛雅的话,自己考虑着她的去向。
但是,想来想去夜找不到答案。如果相信她的话,那就成了“因为是勇者所以踏上旅途”——
“……到底为了什么啊。最终boss在哪啊。那家伙能用什么保护世界?”
我焦躁地嘟囔着,回想着自己过去接触过的漫画和游戏。
那之中当然也有某一天恋人或者突然现身的美少女对主人公说“我是勇者”或“神之使者”之类的。
“……那站在我这个位置上的家伙们最后都怎么样了……”
仔细想想,似乎大多是“这位主人公其实也是很厉害的勇者”或“虽然是平凡的人类,但通过卷入事件跟少女亲密起来”之类的情况。
那接下来我会被魔王的手下之类的家伙袭击吧。
算了,干脆就被袭击好了。
那样的话,就不是玛雅的脑袋有问题了。
不,已经跟玛雅是认真还是发疯,是勇者还是村人A没有关系了。只要她能回到我面前就可以了。这样就行了。
即使如此期望着……魔王的手下还是没有现身。我也没被袭击。
就像玛雅想等到最好的时机来救我一样——
但是,我太天真了。
确实有一件事真的脱离了现实。
只是它与我的想象完全不同,是一件让人感觉很不愉快的事。
而且,等我明白这一切时,已经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 ●
“又在低落啦,将马。”
玛雅不见七天之后午休。
同级生池本对趴在窗边桌子上的我说。
结果今天也没有找到玛雅的线索,可怕的是,我渐渐开始习惯了没有玛雅的生活。
注意到这个事实的我开始厌恶自己,于是趴在桌上——
“还是忘了矶岛的事吧。嗯?也是为你好。”
啰嗦。你懂什么。
想要喊出声来,但现在的我连这份力气都没有。况且对真的在关心我的人大喊大叫,结果也只会让自己更厌恶自己吧。
池本是我初中时的亲友,每当我陷入低落时就会来安慰我。
所以我只回答了他一句话。
“……别管我了。”
“别这么说啊,你运气很好。”
“?”
“牺牲的人少一点好……矶岛没有把你也卷进去算是幸运了。”
……啊,是这样啊。
她没有说“你也是勇者转世!”,也没有让我卷入勇者过家家之中的确算是一种幸运。
嗯?
咦?
好奇怪啊。我应该没有对池本说过跟勇者有关的话。
那为什么他会知道?
池本微笑着对眼中充满疑惑的我继续说道。
“你一定是被祝福了。”
那份微笑没有一丝隐藏,简直就是天使般的笑容。为什么我会想到这个呢。就是能让我这么想程度的微笑。
“祝福?”
“啊,没错。你被保护了。但是,对已经堕落过一次的矶岛,连我的力量也救不了她了。忘了她是为你好。”
“啊……?”
什么?
完全搞不懂他在说什么。而且,为什么池本会这么开心地笑?他以前跟矶岛的关系应该也很不错才对。
“你在说什么啊池本。你知道玛雅去哪了?你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对于我的疑问,池本仍然没有停止微笑,认真地说道。
“嗯,她被鹈头瑠的祸津神支配了心灵,成了国神净土的尖兵。但是当她察觉到我的存在,就从岛上逃了出去。”
“……剃头留的祸津……?你说什么?”
我完全搞不懂池本在讲什么。比起思考,首先他说的单词我就无法理解。
“鹈头瑠的祸津神。用以前从夏德拉德星云飞来的德尔特玛特拉缇斯星的碎片接触人类的恶意,他持有这种意志。”
“等下,给我等一下。”
有印象。我有印象。
我对这种状况有印象!
“抱歉,你那个剃头留什么的无所谓。你说玛雅为什么要逃走!?”
“嗯……那我在这里只跟你说一声,我是贝格亚西焦艾西维焦法基亚星来的宇宙人,生活于人类之中的存在。”
“你老爸老妈都是日本人好吧!”
不对。
现在不应该对这一点吐槽。但是我实在是不吐不快。
能把话题转移开一点是一点,我想从现在眼前展开的话语漩涡中逃出去。
“这种小事怎样都无所谓!总之,我必须遵从自己的使命消灭鹈头瑠的尖兵……”
啊啊,这家伙也是吗?
这家伙也是?
是吗,果然是玩笑啊。
一定是玛雅和池本联合起来在玩我。不,不如说是请让事实就是这样吧。
但是,当我想起向我听取事件过程的警察的脸,我再次确认了玛雅的失踪肯定不是玩笑。
“喂……池本……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听到我和玛雅的对话的……但你开这种玩笑,我可是真的会发火哦?”
用自己也觉得吃惊程度的沉稳声音做出了回答。但是,另一方面,我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指甲陷入皮肤之中,很痛。但我不得不紧紧地握住双手。
就像当我解放力量的一瞬间,就会被面前的亲友狠揍一顿似的。
不管有什么理由,玩笑也分开开也无所谓和不好的玩笑吧。
我一边愤怒地颤抖着……一边在内心深处畏惧着。
因为认识很久了,所以我很清楚。
池本的眼神——也很认真。
“这不是玩笑,你还是接受,然后放弃吧,将马。矶岛已经不会回来了。”
“住口。”
“你如果一直怀有留恋之情,那些家伙说不定会被吸引过来。矶岛也可能会去诱惑你。”
“不是说了住口吗!”
在喊出的瞬间,我打了池本。
但是,他一边闪避着我的拳头,一边用悲伤的眼神看着我说道。
“……哎,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但是放心吧,我是不会做让你伤心的事的。”
“闭嘴,给我闭嘴,真的。”
“在矶岛回到你面前之前——我会让一切都结束掉的。在你看不到的地方……”
这次我马上就理解了他的话。
我这次就应该不计代价地打倒这家伙,然后把他送去医院才对。不管他是认真的也好发病了也好。把说出“去杀玛雅”的人送到医院里去有什么不对。如果医院不行的话就把他交给警察。
就在我这么下定决心瞥向池本的瞬间——
池本已经转过身去冲出了教室。
“再见,将马。一旦夺回这个世界的和平,我还会再回来的——到那时,你还能跟我做朋友吗?”
“谁会啊!等下!喂!池本!”
我慌慌张张地追赶池本,但遗憾的是他跑步比较快。
渐渐地间距越拉越大,等回过神时池本已经拐过了走廊的转角。
我看着亲友越来越远的背影逐渐消失。
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越来越远。
于是——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到池本。
池本的搜索申请第二天交给了警察。
○ ●
第二天,我满脑混乱地来到了教室。
“……?”
很奇怪。教室里只有不到平时一半的人数。
是因为玛雅和池本接连失踪,学校被警戒而放假了吗?
我想到这里,准备问下旁边的同班同学真壁。
好像在读什么杂志。是《电击hp》之类刊载很多面向青少年的小说的杂志。敢在学校里光明正大地读这种书,这家伙的胆子不小。光岛的书店里没有这种杂志,所以应该是他自己想办法买到的。为了小说这项娱乐,我也没少拜读过他的杂志。
“其实啊,现在,未曾有的危机正逼近这个世界。”
这句话一出,嘈杂的教室就被水滴竹筒似的静寂包围了。
“老师以前封印的暗黑神嘉嘉·莫迪西维斯复活了。老师必须继续去战斗。”
听完这句话,教室里又变得闹哄哄的。
只有一个人,只有我带着绝望的表情继续沉默。
……饶了我吧。
已经够了,请饶了我吧。
我会道歉的。
虽说不知道要向谁道歉,但总之我会道歉的!
我拼命抑制着想要大喊出声的冲动,突然,那个是班级委员长的女孩站了起来。
“老师,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哦哦,没错。加油啊委员长!
我已经没有反驳这种话的力气了。带着我这份去努力吧!
就在我如此期待的瞬间——
“听好了!今天没有来的大家都是迪德巴特星来的宇宙山贼!请在这里的大家组成防卫队!用我的力量把巨大的圣战士——”
“你在说什么啊!怎么可能会有宇宙山贼这种东西!太没常识了!”
“老师才是,请不要讲暗黑神这种非科学的东西!”
够了!
“够了!”
等回过神来,我已经喊出了内心的声音。
我把双手捶在桌上站了起来,就这样拿着东西离开了教室。
到底出了什么事。
完全搞不懂。
有什么正在发生。
在我的周围,到底发生着什么?
啊啊,这时候我还太天真了。
这种怪异的“什么”还只是我周围发生的事中极小的一部分。
我在这之后,见识到了让自己都厌恶自己短浅见识的事。
只喊出讨厌无济于事的程度。
○ ●
最后离开学校的我也没什么地方可去,就回到了家里。这个时间父母应该出去打渔了。大概不会责怪我翘课吧。
在回家途中,我注意到路上的人特别多。
能看到似乎是有人打架,警察正在制止。
啊啊,真想说如果我周围的勇者都是真的,请先制止身边的打架吧。
嘴里嘟囔着打开家门——那里并排放着父母的鞋子。
已经回来了吗。那就不得不捏造一下早回家的理由了。老师和班级委员长变成了传说中的勇者什么的,就算是事实也绝对不能当作借口吧。
“哎,我身体有点不舒服……”
一边组织着应付的话,我打开客厅的门,那里坐着神情怪异的父亲。
有着渔夫体格的父亲睁大原本就很大的眼睛对我说道。
“哦哦,将马……正好。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明明说了身体不舒服,父亲一丁点也没在意我的状况。但是被他认真表情的气势压倒,我勉勉强强正坐在客厅的桌子前。
“怎么了,父亲。”
“其实,有件事我有不得不告诉你。”
“哎……”
不好的预感。
这种预感大概不会错吧。
因为父亲的眼神很“认真”。
“其实我们一家是代代侍奉里德川家的忍者一族的末裔。”
“哈啊。”
“认真听着。虽说事出突然,但我们必须争分夺秒。实际上在这个岛上,先是从里织田家和里丰臣家开始,有里小早川家还有里沙牟奢允家等等里大名放出来的间谍潜入……所以,我觉得差不多也该传授你光骸流忍术的秘技了。因为明天起我们不得不动手收拾掉这些间谍。”
——忍术是一夜之间就能学会的东西吗?
我虽然这么想,却没有吐槽的力气。这果然是吓人节目什么的吗?
一定是玛雅池本老师委员长和父亲大家合起来,用不知道放在哪的电视台摄影机在拍我。
只能这么解释了。还是说我在做恶梦吗。
“哎呀,你回来啦将马。”
这时,母亲从客厅对面的门进来了。
母亲看着我,微笑着开口道。
“恭喜你,将马。”
又有不好的预感了。
因为这表情跟昨天池本脸上的微笑完全是一个性质。
“我取回了所有的记忆。我是从天界而来的天使,跟人类结婚来隐藏在人世间。但是,在地狱之盖打开的现在,我在伟大的主引导下取回了自己的心。”
“嗯?你在说什么啊孩子他妈。”
父亲听到母亲的话,像陷入混乱般揉着头。
你们不是一伙的啊?
“所以说将马,你也流有我的血。可以成为天使的血亲一族!”
“你在说什么!”
“……对不起,老公。至今为止我都对你隐瞒了。但是,没有天使之血的你是没法在接下来的世界中生存的……真的对不起。”
情况变得很微妙。
果然是吓人节目吗。
“哼!你是里织田家的间谍!可恶,你把我真正的妻子藏在哪里!”
父亲这么喊着,从怀中掏出在船上切鱼用的菜刀。
“回答我!不然的话,我就要用这把名刀光骸丸之锖对付你了!”
“老公!?怎么了!?……难、难道说,你已经被恶魔夺去心神了!?”
母亲这么说着,也从怀中掏出跟父亲一样的菜刀。
“放心吧,这把圣剑只会斩断邪恶的灵魂!你老实让我砍一下就不会受伤了!”
“笑话!”
不管是圣剑还是名刀,在我看来都是同一型号的菜刀。
但是,父亲和母亲用完全不同的姿势互相交错着刀锋。
有那么一瞬。
因为事出突然,现状和两人的话都太没有现实感,我只是——
我只是眺望着圣剑和名刀的反光。
不,应该说是菜刀。
……
……
……
对,只不过是菜刀。
是菜刀。
……
也就是说,很危险吧?
这种状况非常危险吧?
会死人的啊?
你们知不知道啊,父亲、母亲。
不管怎么说,你们……是要在儿子面前厮杀吗?
在总算是恢复自己的我正要喊出住手的瞬间——
父亲手中的刀刃划破了母亲的喉管。
对这太过突然的场景,我果然还是感觉不到任何现实感。
只有喷涌而出的血的鲜红色将我拉回了现实——
回过神时,我在奔跑。
不知在喊着什么的我飞奔出家门,总之离家一步远也好,只是不断地向前奔跑。
没错,要逃走。
我从自己的家人身边逃开了。
这不是什么吓人节目。
也不是开玩笑!
绝对不是什么把戏。
刚才,我眼前感觉到的“死亡”的确是真实的!
不是什么玩笑。
母亲死了!就在刚才,她确实死掉了!
那就只能是做梦了。
我唯一残存的逃避之路就只有做梦了啊畜生!
是梦。
是梦是梦是梦是梦。
是梦吧?对吧?
喂,告诉我啊。
是谁都好,告诉我吧。
……梦,要如何醒过来?
○ ●
在为寻找警察而奔跑的我面前,又有噩梦袭来。
因为我们家就在玛雅住的神社旁边,跟市中心还有些距离。
所以我为了找警察向城里跑去。总之要是到了商店街,手机也就会有信号了。
就在我这么想到的瞬间——
扑入我眼中的是在城中高楼间升起的烟雾。
劈入耳中的是人们的怒吼和悲鸣。
贴在鼻中的是血的气味和汽油泄露的刺鼻臭味。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啊。
等等。给我等下。
这不是梦么?
为什么还没结束啊。
我混乱地继续踏入商店街,一副地狱画卷在眼前展开。
暴动。
从结果看来,除了这个我什么都看不到。
车辆四处冲撞,里面有好多辆都擅自着起了火,或者说已经烧焦了。
人和人在争斗。互相谩骂着。但是,每个人的眼中都写满了希望。就像各自都深信着自己在为什么而战斗一样。
警察局在哪里啊。
但是,就算找到了警察,我又能做什么呢。老爸把母亲杀了。这种话怎么说得出口。
不,不对,这是做梦。所以没必要说什么。咦,等下,那我为什么要去找警察?
就在我想这想那的时候,面前出现了一名警察。
呃,警察先生,那个——
“你没事吧!这里交给我了,你快逃到安全的地方去吧!”
警察先生,你为什么把防身的枪拿在手上?再怎么说这也太危险了吧。
“没关系,告诉你,我是银河联邦派遣来的宇宙刑事,这把枪的杀伤能力——咕啊!”
从警察先生背后出现的男人用石头一遍又一遍地敲在他头上。
“什么宇宙!?你是宇宙人的同伴吧!作为地球特搜队的队员,岂能放过你们的阴谋——”
在男人说完话之前,头上流着血的警察用枪指向他——
————砰!
这枪声让混乱中的我完全觉醒了。
但是,但是——小城中的噩梦还远远没有结束。
……干脆放开点会比较轻松吧?我背向踏在倒下男人头上的警察,立刻从那跑开了。
就像是小岛本身就在流血一样。
城里充满了金属的涩味。死亡的味道。死亡的味道。死亡的味道。
“你这恶魔的手下!”“你也是祖嘉星人吧!”“可恶的结社成员!”“独裁国家的狗!”“我怎么可能败给地底人!”“受我来光拳一击吧!”“我正是真正的勇者”“我是勇者”“我是勇者”“我是”“我是”“我才是”“勇者”“勇者”“勇者”“勇者”“勇者”“勇者”“勇者”“勇者”“勇者”“勇者”“勇者”“勇者”“勇者”“勇者”“勇者”“勇者”“勇者”“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