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过早的决战(1 / 2)
画面转回飘着阵阵浓烟的破军学园。
「破军学园学生会」对上「晓学园」,这场校园内的战役逐渐白热化。
而不论是谁都能轻易发现,「破军学园学生会」已经屈居劣势。
「晓学园」的学生中,除了客座生——〈烈风剑帝〉黑铁王马以外,所有人都是地下社会的菁英。
这些孩子度过的地狱,是表面世界的人们无法想像的。而他们又是其中特别挑选出来的精锐。
每一个成员都是实力高强,甚至都能担任一校的王牌选手。
他们最少也拥有全国前八强的实力。
而双方的实力差距,也深深威胁刀华一行人。
「唔!」
破军学园学生会干部之一。
〈速度中毒〉兔丸恋恋在极速之中发出了闷哼。
她的伐刀绝技〈极速渴望〉,能力是能够无视减速,持续累积速度。
她的确曾经战败过数次,但是到目前为止,她的累积速度依旧能将敌人远远甩开。
毫无例外。
不过她现在面对的敌人却——
「没用的,软弱的人类!」
紧追在后。
对方追上了加速到极致的〈极速渴望〉。
为什么对方办得到?那是因为敌人并非人类。
那是一头浑身漆黑的巨狮。
但它又并非普通的狮子。
野兽本身的体能就不是普通人类能够媲美的,再加上魔力成了它的推进力,巨狮便能紧追在恋恋身后。
「我的仆人——魔兽『史芬克斯』可不是普通的魔兽!我为它施以血脉之力——邪神咒缚法,将邪恶圣痕刻印在它的灵魂与血液之中,便能将沉睡魔兽体内的黑暗之力激发至极限。区区人类肉身不可能有办法与之对抗的!」
「大小姐是这么说的:『我的〈隶属项圈〉能够将装备项圈的生物化作我的固有灵装。原本狮子的体能就远远高出人类,再让它能使用魔力的话,可是非常非常强的喔!』」
身穿礼服,配戴眼罩的少女——〈魔兽使〉风祭凛奈乘坐在黑狮子背上,大声宣告着。她的用词仿佛戏剧台词一般夸张。乘坐在凛奈身后的侍女·夏洛特便随即翻译那些台词。
「好了,老实接受毁灭吧!软弱的人类!」
「大小姐是这么说的:『你越挣扎就越痛,还是别动了比较好喔。』」
「这些家伙真是乱七八糟!」
夏洛特无厘头的翻译削减了紧张感。恋恋见状,也忍不住出口吐槽。
就算她要恋恋别动,恋恋也不可能停下来。
面对那头有如小货车般大小的黑狮子,停止就等同于败北。
但是在对方速度能与自己抗衡的情况下,很难进行游击战。
既然如此——
(就是那个!)
恋恋的目标是前方的路灯杆。
敌人从背后追来,速度也和自己几乎相同,那么——
(就利用对方的速度——给它一记反击!)
就像以前一辉对付自己的时候,利用对方的速度击倒对方。
利用敌人自身的速度予以打击。
恋恋暗自下了决定,接着在和灯杆擦身而过的瞬间,左手拉住灯杆,来个急速回转。
恋恋从正面突击那只扭曲速度向量,紧追在后的黑狮子。
目标就在满是破绽的前额。
借由急速回转进行反击。
对方没有机会回避。
再加上动物和人类不一样,不能进行抵挡。
(以这一击决胜负!)
「〈黑鸟(Black Bird)〉——!!」
恋恋以必杀的决心击出拳头。
但是——这卯足全力的奇袭——
「呵——哈哈哈哈!愚昧的蠢货,你根本无视于世界的真相啊!」
〈魔兽使〉跨坐在黑狮子背上,高声大笑。
「你听不懂我降下的天启吗?邪神咒缚法可不只让魔兽服从!就让你见识一下吧,沉睡在魔兽『史芬克斯』邪恶灵魂深处的暗黑力量!」
黑狮子的双眸瞬间闪过赤红光芒——
「退却吧——!〈兽王威吓(King's pressure)〉——————————!!」
「嘎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传遍千里的咆哮冲击了恋恋全身。
而在这个当下,恋恋的身体产生异状。
「什——!?」
(身体、动不了了……!?)
恋恋的身体固定在出拳的姿势,动弹不得。
为什么——她甚至来不及思索。
「嘎哈!」
小货车般的巨大躯体毫无缓速,直接撞飞恋恋的身躯。
体重轻巧的恋恋仿佛像颗皮球似的,被弹飞数十公尺远,接着狠狠撞进水泥墙中。
当她摔落在地的时候,已经完全失去意识。
「我说过了,我的邪神咒缚法能够引出黑暗之力!这就是沉睡在『芬利』……不对,是『史芬克斯』体内的黑暗之力——〈兽王威吓〉!是百兽之王独有的能力,敌人只要和它对上眼,就能撼动敌人的灵魂!」
「大小姐一脸嚣张地这么说着:『既然我把它变成我的固有灵装,它不只能使用魔力,当然还能使用伐刀绝技。很帅吧!』」
「兔丸同学……!」
刀华的眼角确认远处的恋恋已经战败,忍不住咬紧双唇。
而战败的不只是她。
(碎城同学、小沫,甚至连彼方也……)
战斗开始后才过了十几分钟。
破军学园学生会干部之中,只剩下刀华一人还站在战场上。
「你差不多该放弃了吧?」
「……!」
王马不耐烦地对刀华说道,刀华脸上更是充满悔恨。
刀华和其他人不同,她的身上一道伤痕都没有。
但这并不是因为她与王马打成平手。
刀华让史黛菈等人逃走后,考量到剩余成员的实力,认为只有自己能应付王马,便主动挑战他。但是眼前的王马却收起自己的灵装〈龙爪〉,对刀华毫无防备。甚至说:
「我没兴趣对一个比我弱小的女人挥刀相向。如果你这么想和我过招——就一刀,只要你能伤到我一刀,我就和你比试一场。」
于是他便双手抱胸,闭上双眼,笔直地站在原地。
——就凭你这个程度的骑士,我还不放在眼里。
刀华见他这番行为,要说她没有一丝怒气是骗人的。
但反之,刀华也能利用他的傲慢、轻视。
王马那么轻易地击退史黛菈。
他的强悍无庸置疑。
而他现在毫无防备地暴露在自己的刀前。
刀华绝不能轻易错失这个机会。
敌阵当中,威胁最大的就是王马,一定要趁对方大意的时候全力击败他。
刀华毫不犹豫地全力施展〈雷切〉,斩向手无寸铁的王马。
这一击不论是力道、拔刀架式、角度、速度,一切完美无缺。
但刀华唯一误算了一件事。王马的傲慢,是来自于他与刀华之间绝对的实力差距。
即使〈雷切〉直接命中王马的身躯,依旧无法伤他一根寒毛。
十分钟内。
不论刀华尝试几次都是相同的结果。
顶多稍微划开王马的衣摆,甚至连表皮都没擦伤一块。
斩击传递回来的反动,有如一座山脉。
这手感实在太过厚重,仿佛是挥剑砍向巨大的山脉。
(这异常的防御力究竟是……!?)
伐刀者之间的战斗中,的确会发生这样的现象。
双方的魔力量天差地远的情况下,才会发生这种现象。
刚好就像是一辉与史黛菈第一次对战的时候。
(但是我和王马的魔力量,应该没有这么大的差距啊……!)
所以究竟是为什么——
此时,王马仿佛看穿刀华心中的矛盾,开口说道:
「睁大双眼看清楚吧。我和你的修练方式差太多了,你打从一开始就不是我的对手。」
「唔!还没完呢!」
刀华在此下了赌注。
其他同伴已经全体败北了,晓的其他成员恐怕会一起攻上来。
一旦事已至此,自己也自身难保。
那么至少要还以颜色。
(至少要趁着王马放弃攻击的机会,反将他一军!)
刀华向后跳步,拉开与王马之间的距离,〈鸣神〉的刀尖朝向王马,水平举起。
接着以自己的能力将前方的空间化作磁场。
最后将〈疾风迅雷〉缠绕上自身肉体——
「〈建御雷神〉——————————!!」
刀华冲进电磁力的隧道之中。
转瞬之间,刀华穿越雷光的通道,剧烈加速至足以毁坏肉体的程度。
刀华等于是将自己的身体本身化作子弹,发射出电磁炮。
这是一个尚未完成的招数,不但非常危险,刀华自身也无法自保。
这个绝招甚至还不能实际运用。
但是它经过加速后所产生的穿透力与破坏力,是〈雷切〉完全无法比拟的。
刀华以这番攻击力做为最后的攻势——激烈冲撞!
血花四溅。
但是飞舞在空中的血沫,没有一滴属于王马。
血花是从刀华举刀的右手喷出。
〈鸣神〉的刀刃并未贯穿王马,而〈建御雷神〉直接击中王马的躯体,却只划破些许表皮,伤痕渗出血珠,王马本身依旧文风不动。
他这是名副其实的不动如山。
「…………你……到底、是…………」
〈建御雷神〉的反动损伤了刀华的右手。刀华无力地垂下右手,声音颤抖地问着。
「……!?」
接着刀华讶异地睁大双眼。
王马即使承受自己的全力一击,依旧不为所动。但这并非她惊讶的理由。
〈建御雷神〉的冲击使得王马的胸口大开。
而刀华见到了刻印在王马胸口,那成千上万的伤口。
刀伤、撕裂伤、刺伤、枪伤、擦撞伤——
王马身上充满各种伤痕,甚至有的伤口还没痊愈又再次负伤,一层又一层地刻印在他的肉体上。
再生槽(Capsule)技术发达的现在,大多数的伤口并不会留下伤痕。
但王马在这样的时代,依旧身负众多旧伤,实在非比寻常。
刀华直到现在才第一次打从心底畏惧黑铁王马的存在。
「你……从小学联盟销声匿迹之后,到底在做些什么……?」
王马自公众舞台上消失后,已经过了五年。
他究竟身处在什么样的地狱?
王马闻言,则是——
「我没兴趣大谈自己的事。」
他摇了摇头,不打算述说那五年的空白。
「不,我早就没有可以谈述的过去了。父母、弟弟、妹妹、名声——我舍弃了一切。我现在拥有的只有这把剑,以及寄托于剑上的誓言。」
王马显现出〈龙爪〉,并且紧握剑柄。
「……!」
「虽然细小,但是伤口就是伤口。我就按照约定,陪你玩一玩。」
下一秒,以〈龙爪〉为中心,卷起了足以吞噬一切的暴风。
这一招正是王马方才用来迎击史黛菈的〈燃天焚地龙王炎〉——
「〈断月天龙爪〉!」
龙卷之剑应声挥下。
刀华使用〈建御雷神〉全身通电后,反作用力使得肌肉负荷过度,全身痉挛无法动弹,根本不可能躲过这一击——
(各位……对不起…………)
缠绕烈风的龙之爪残酷地刨去刀华的意识。
◆◇◆◇◆
一行人解决破军学园学生会之后,晓的其中一人·紫乃宫天音叹了一口气,仰望天空。
夕阳已落下,青蓝色的黑暗渲染了整个天空。
「呼——比想像中还要花时间呢。」
多多良在地上拖着电锯,发出喀啦喀啦的声响。她听见天音的话,便以嘶哑粗糙的嗓音抱怨道:
「咯咯咯,还不都是你们在那边摸鱼,蠢蛋。我这边老早就解决了。」
「哼、哼、哼,〈不转〉,少说大话了,纯粹是星辰的流转正好偏向你而已。」
「大小姐是这么说的:『你只是刚好碰上比较好应付的对手,别太嚣张啊!』」
「嗄?那要不要让我在这里试试看你好不好应付啊?」
「真有趣。」
多多良大肆挑衅,风祭邪邪一笑,手指覆上自己右眼上的眼罩。
「就让你瞧瞧〈黄昏魔眼〉的力量吧!你要后悔也来不及了!封印解除!」
「……右眼跟左眼一样都是红色不是吗?」
「大小姐,您忘记戴隐形眼镜了。」
「……呵,哈哈哈,今天MP已经耗尽了啊。你捡回一条命了!」
「你们从刚才开始到底在胡闹什么啊?」
天音实在看不下去了,一脸困扰地叹息着。
(原来如此,照这群人的状况看来,只要平贺一不在,负责统整的人就是我了呢。)
「我们还有事没做完喔。还得去追逃走的史黛菈和一辉……总之先兵分二路吧。」
天音察觉自己的任务,便向所有人这么提案。
不过王马却摇头否定了。
「没那个必要。」
「咦?王马,为什么这么说?」
「我的弟妹前往的方向只是死路一条。只靠〈独腕剑圣〉一个人就足够了,而且『她』也在那里。」
「她」——王马这么一说,天音才想了起来。
他们真正的母校,悄悄耸立于东京都角落的「晓学园」。
今天正好有一位客人暂驻于此。
「这么说也是呢。那个人是今天要来暂住晓学园啊。」
「没错,因此那些家伙活下来的可能性不到万分之一。所有人一起追赶〈红莲皇女〉才是上策。」
的确。天音接受王马的意见。
「她」是一位有情有义的人,并不适合加入这场作战。
不过「她」应该会以剑来回报一宿之恩。
既然「她」会有所动作,现在回到晓学园也只是白跑一趟而已。
「不过你还真冷淡呢。你是他们的大哥吧,不担心吗?」
王马面对天音的疑问,只是不屑一顾地说道:
「无聊。早就舍弃的东西,事到如今还会在乎吗?」
「啊哈哈,一辉还真是不得家人爱呢。」
「胡扯。天音自己不也一样?你对那男人那么热衷,倒是不见你担心他什么。」
「我担心他?啊哈哈,怎么会呢?」
王马意料之外的回问逗得天音哈哈大笑。
「我一点都不担心喔,不如说我很开心呢。
……一辉应该要更加痛苦喔。更加更加地痛苦,痛苦到心胆俱裂,陷入更深、更不合理的苦境。〈落第骑士〉要跨越这些绝望,他的故事才会更加发光发热啊。」
没错,所以他感受到的绝望越深沉越好。
看着他费尽千辛万苦,呕心沥血地抗拒他的命运,他这样的身影——
「我啊,最——喜欢这样的一辉了!所以我要让他痛不欲生,痛到无以复加才行!」
「咯咯……你还是老样子,疯狂到令人反胃呢。」
「嗯姆,你说得真过分呢。身为粉丝,当然想看到喜欢的人最帅的那一面啊。」
就在天音不满地鼓起脸颊的同时。
他的学生手册传来简讯的通知音。
天音便打开确认。这是负责统整人员的〈小丑〉——平贺玲泉传来的讯息,上头写着:他已经将有栖院送到晓的教师兼教练——华伦斯坦手中,马上就要到一行人身边会合。而他会传这样的讯息给自己,就代表——
(我果然要临时代理他整合大家啊。)
天音理解后,便用简讯通知平贺:接下来要全体一起追踪刀华放走的史黛菈等人。
「那么,我们一起去抓公主殿下吧。」
接着天音率领晓成员一行人,开始追踪史黛菈与叶暮姊妹。
◆◇◆◇◆
就在同一时间,展开行动的人不只是破军和晓的学生而已。
「可恶!太衰了!为什么偏偏是今天飞机会停驶啊!」
艳丽的和服女子愤怒地破口大骂。
那是破军的临时教师〈夜叉姬〉西京宁音。
「是啊。」
破军理事长〈世界时钟〉新宫寺黑乃出声回应,并且在她身旁快步奔走。
两人在这一星期内,因为各自的工作待在七星剑武祭举行地点——大阪。但就在稍早,留守破军的教师们传来破军遭受袭击的通报后,两人紧急返回东京。
但是东京与大阪之间最快的交通工具——飞机却因为跑道异常而停驶。
两人实在没办法,只好奔跑在东海道新干线的轨道上,朝着东京飞奔而去。
两人使用各自的能力奔跑,可能比坐新干线还要快上许多。
「……又或者是,正因为是今天才会停驶。」
「别说出来啊。妾身最讨厌思考那种麻烦事。」
西京听见黑乃的说法,顿时一脸厌恶。
黑乃与西京两人现阶段手边都没有什么有用的情报。
她们所知道的,只有各校的代表生们忽然聚集起来,一起袭击破军。
两人始终参不透这件事的真相。
但即使如此,两人依旧感受到了。
这么重大的袭击事件,却没有任何新闻报导。以及飞机突然停驶。
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背后,肯定与非常庞大的计划有关。两人都感受到这样的气息。
「算了,不论如何,我们到了之后就能了解一切了。为此——」
就算快上一秒也好。
这句话语化作双脚的力量,更加驱动着两人……就在这个瞬间。
「「——————————!!」」
两人疾速奔驰的双脚,忽然像是被阵风猛力吹袭般停了下来。
——实际上根本没有风,海面风平浪静。
但这两名世界级的骑士脸上,竟然布满浅显易见的动摇与狼狈。
双脚微微颤抖,额上的汗滴更是异常的多。
没错……让两人停下脚步的,并不是风。
她们感受到从远方传来的,那股脱离常轨的剑气。
那股存在感明明是位于遥远朦胧的地平线另一端,却宛如自己喉咙上架着刀刃似的。
两人都是优秀的骑士。正因为如此她们才能感受到这股威胁,更因此退缩。
——前往那个方向太危险了。
心中敲响的本能警钟使两人慢下脚步。
「刚、刚才那股剑气,该不会……」
「喂、喂喂喂,不会吧。那群小贼里面混了个不得了的人物啊……!」
两人很清楚。
这股非比寻常的剑气。
这个世界上拥有这种压迫感的人,只有一个。
「剑气只出现一瞬间而已。应该只是威吓罢了……宁音,我们快走!」
「知、知道了啦!」
两人面色发青,不顾身体的负荷,使尽全速奔向东京。
(倘若这股剑气代表「她」产生了兴趣,那么对象——应该是黑铁!)
黑乃推测遥远的地平线彼方发生的现状,默默祈祷着。
(黑铁,不要冲动!那个领域(Stage)对你来说还太早了啊!)
◆◇◆◇◆
——这股压迫感仿佛从天而降似地忽然袭来。
一辉听从珠雫的导航,骑着机车奔驰许久。
他们离开人声鼎沸的都市地区,驶过山路,来到深山处。
晓学园总部就静静地伫立在此。
一辉骑着机车驶进这宛如废屋般寂寥的场所,就在这个瞬间。
「~~~~~~~~~~~~~~~!?!?」
突如其来的压迫感,五脏六腑仿佛即将被压个粉碎。一辉顾不得轮胎打滑,直接紧急煞车。
「哥、哥哥!?发、发生什么事了!?」
一辉的紧急煞车也吓得珠雫惊呼出声。
她还没感觉到。
珠雫做为武术家,程度还不到家。
但是一辉已经理解了。
自己就在刚才——踏进了这超越常人的领域之中。
「…………」
一辉甚至没有余力回答珠雫。
这股恐惧仿佛要将一辉冻住。一辉强压下心中的恐惧,稳住呼吸,接着右手显现出〈阴铁〉,仰望空中。
就在晓学园校舍大楼屋顶。
纯白的光辉闪耀在那高处之上。
那是月光?不,太过洁白了。这股纯白的光辉映照着黑夜,形成的外型。
一名女性双手握持双剑,轻轻垂下。她的外貌宛如欧洲传说中的。
「敌人!?」
珠雫沿着一辉的视线看去,才终于发现了她的存在。
她立刻跳下地面,举起〈宵时雨〉。但是——
「————」
洁白耀眼的人影并未对珠雫有任何反应。
那对动人的双眸,笔直凝视着一辉。
「………………」
一辉立刻就发现了她的视线……接着做好觉悟。
「珠雫,艾莉丝就在这所学园里没错吧?」
「咦?啊、没错。就在这里。」
「那么你一个人先走吧。这里有我就够了。」
「不,这场战争是对方先挑起的。没必要拘泥于一对一——」
「拜托你,珠雫。快走吧。」
一辉的嗓音异常强硬,仿佛将珠雫一把推开。
「哥、哥?」
珠雫听见兄长的语气忽然语带不祥,便看向他的神情……倒抽了一口气。
一辉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这个敌人、有这么……?」
「……大概吧。」
「那既然如此,更要两个人一起——」
「不。」
珠雫依旧坚持一起战斗,但一辉却摇了摇头。
「我说过了吧。我会陪珠雫走这一遭,尽力帮助你,我就是做好这样的觉悟。如果你没办法达成你的期望,我这一趟算是白跑了。你不快点赶去艾莉丝那边,恐怕会为时已晚。所以这边就交给我吧。」
一辉态度依旧强硬。
珠雫经过这番问答,终于理解一辉的意思。
一辉的言下之意。
——珠雫如果继续待在这里,我可能没办法保护你。
那名纯白女子就是如此强悍。
「……我明白了。」
珠雫知晓了一辉的深意,便点了点头,接着——
「哥哥,这里就拜托您了。」
她将这个战场托付给兄长,独自进入晓学园校舍大楼当中。
纯白女子并不打算阻止珠雫。
她和方才一样,依旧注视着留下来的一辉。
「你愿意让珠雫过去啊。」
「是,反正华伦斯坦爵士也在里头。而且,不论是在此一起打倒两人,或是先解决你之后再追上去,时间上并没有什么差别。」
她回应的嗓音有如歌曲一般典雅美妙,回荡在黑夜之中。
一辉对此,则是——
「的确,对你来说的确是如此。」
仿佛呻吟似地挤出话语。
(……失策啊。既然他们自称学园,总部里应该会有教师级的人物。虽然我早就想到这点……)
学生已经是那种等级了,教师应该至少也有A级。一辉早就做好觉悟了。
(——不过这个程咬金还真是预料之外啊……)
没错。
一辉知道她。
这名洁白的女武神是何人——
「凡是志在剑之道者,你的称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神圣洁白的装束,以及宛如羽翼的双剑。
由于实力太过强悍,〈联盟〉甚至直接放弃『追捕』,你这位『世上最邪恶的犯罪者』。
而同时……也是一切剑之道的尽头。耸立于此道顶点的『世界最强剑士』。
——〈比翼〉爱德怀斯,就是你,没错吧?」
「正是。我的通称的确就是〈比翼〉。」
女子肯定一辉的疑问,接着露出有些讶异的神情。
「但你也真是奇怪呢。既然你已知晓我的真实身分,为何还要拔剑?以你的程度,不用过招就能知道你与我的力量差距过大。若非如此,你也不会感到这般胆怯。」
「……我还逞强打算装作没这回事,没想到还是被看穿了。」
女子戳破了自身的怯懦,这令一辉只能在内心干笑两声。
说实话,一辉自己也很清楚。
(是啊,她说得没错……我这不过是莽夫之勇罢了。)
他知道。
正因为一辉是优秀的剑士,他更是清楚,敌我之间的实力差别究竟多么庞大。
——赢不了。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站在眼前的人可是货真价实的——「世界最强」。
七星之顶和她相比,根本是云泥之别。
或许一辉还要再修炼数年、数十年,不眠不休地锻炼自己,在剑之道上穷尽一生。到那个时候,他才能与眼前的敌人并驾齐驱,才有资格与之为敌……
但至少在现在,在这个时间点,两人的等级相差太多,自己根本不该与她为敌。
他们相遇得太早了。一辉对她来说,根本不堪一击。
〈比翼〉——她是特意坦白地说出来。
她给了一辉回头的机会。
一辉也察觉到这点。
(这个人很善良呢。)
若是一辉现在直接离开,她或许会放他一马。
真的很善良。
(但是我可不能乖乖听她的话,就这样夹着尾巴逃走。)
一辉的确很害怕。
一辉光是感受到她的视线,背脊已经是冷汗淋漓。
牙齿乱颤,双脚不停地发抖。
一辉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害怕战斗。
但他心中还有战胜恐惧的理由。他有必要继续停留在此!所以——
「…………真意外。」
一辉拼了命地鼓起勇气,挤出笑容。
「你贵为世界最强的剑士,竟然质疑已经拔剑的敌人是否有战意啊。」
他举起有如乌鸦羽翼一般漆黑的刀尖,指向纯白的剑士。
连同他心中明确的敌意,一起传达给她。
纯白的骑士见状,则是静静点了点头。
「——的确,这问题是多余的。」
她的这句话,等同于扣下了扳机。
「我并非这桩阴谋的成员,和你也并非有何私怨。但既然在借住之地发现贼人,我无法坐视不管。」
纯白的剑士从高耸的校舍上轻轻跃下,落地之时没有一丝声响。
她仿佛是以拍动羽翼,优雅地降临在此——
「……!」
当她着地的瞬间,一辉感受到强烈的恐惧,他的心脏仿佛即将爆发。
他的全身、本能、灵魂,仿佛声嘶力竭地哭喊着。
快逃。
快逃。
拜托你,快点逃走。
不然 你会 死在这里——
但他依旧咬紧牙根,正面面对这股压迫感。于是——
「吾为遥不可及之巅顶与终末,以双剑开天辟地之人。
吾名为〈比翼〉爱德怀斯。
稚嫩的少年啊,汝将亲身领悟世界的宽广。」
〈落第骑士〉黑铁一辉,与世界最强的剑士〈比翼〉爱德怀斯展开激战。
◆◇◆◇◆
另一方面,当一辉与爱德怀斯的战斗正式展开的同时——
「…………」
有栖院受到天音的〈幻想型态〉打击,终于醒了过来。
(这里是……)
有栖院的意识逐渐清晰,他也在途中分析自己的状况。
眼前是高耸的天花板与灯光,从空气流动的声响来看,他应该是倒在相当辽阔的空间中。
而在这个季节里,从这股直捣骨髓的冷气判断,这里应该是地底下。
「醒了吗?」
「!」
这句说话声差点令有栖院跳了起来,接着他便发现了。
(手脚被绑住了……)
而这不是普通的绳索。
这条绳索是由〈小丑〉平贺玲泉的〈地狱蜘蛛丝〉,他那有如钢琴线般的魔力细丝编织而成。
「蠢货。」
人影见到有栖院宛如毛虫般使劲挣扎,不屑地低语着。
有栖院抬头望着人影,他非常熟悉那名中年男子的样貌。
「华伦斯坦……」
下一秒,中年男子——华伦斯坦的靴尖狠狠踹进有栖院的心窝。
「咕噗!」
「是华伦斯坦老师。」
这股像是刨出内脏般的痛楚,让有栖院完全清醒过来。
他也因此肯定了。
(人家失败了啊。)
他们竟然事前就看穿自己会背叛,并且做好对策了。
但不可思议的是,有栖院不记得自己有犯下什么错误,会被他们抓住小辫子。
「…………你们、为什么知道、人家会背叛?」
「只因为这里有人的能力可以做到这种事,如此罢了。」
「……原来如此。」
华伦斯坦的一句话,有栖院立刻接受了。
只有伐刀者,才能将不可能化为可能。
组织里会有这种人一点都不奇怪。
(……没有掌握成员的详细资料,果然很吃亏啊。)
不过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我一开始听到他们的『预言』,还以为是我听错了。你在成员中比谁都还要忠实、还要顺从我们……这样的你,竟然会背叛我们。」
「……你们还真看得起人家啊。」
「当然了,相中你的人可是我啊。我很希望这只是场骗局,希望这只是一场误会。我很相信你,直到今天的最后一刻……都一直信任着你。但是、为什么…………」
华伦斯坦的口气渐渐颤抖,接着忽然激动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背叛我的期待——!!」
「嘎!咕唔!」
在这个晓学园地下训练场中,华伦斯坦愤怒无比,一次又一次踹向倒在地板上的有栖院。
「你明明很清楚!你深知这一切不是吗?在这个虚伪无比的世界里,去爱任何事物都只会得到空虚!这一切我都告诉过你了!为什么你还要犯下同样的过错!你不是已经舍弃一切了!你不是和我们一样,察觉到这个真相了吗!」
「嘎哈、咳!呃、喝!」
骨头碎裂,可能已经伤到内脏。
有栖院呕出漆黑的血液。
但是华伦斯坦依旧没有停止暴行。
华伦斯坦心中灼热的愤慨,一次又一次殴打着有栖院。
正因为华伦斯坦深知有栖院的过去,他才不能理解。
为什么自己相中的这名天才,再次抗拒了那股「力量」,做出这样的蠢事?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给我说……!」
华伦斯坦停下脚,气喘吁吁地质问道。
而有栖院——唇边滴着血,仿佛自嘲般地笑着。
「……是啊,没错。我曾经是这么打算的。」
有栖院是这么认为的。
自己在失去尤利等人之后,就舍弃了一切。
因此他才向华伦斯坦索求大笔的金钱。
这笔钱足够养育妹妹们长大成人。他将这笔钱托给修女,和他们完全断绝来往。
但是——他将钱交给修女,告诉她自己已经杀光黑手党,并且把自己卖给他人,之后将会成为杀手活下去。此时,修女忽然从教会里的杂物间中,取出那个绿色酒瓶,交给了有栖院。
她当时泪流满面地这么说着:
『把这个带走吧。这对现在的你来说,才是真正需要的东西。
然后在未来的某一天,希望你能再次想起来。
你和尤利曾经对着这瓶酒发誓。你要找回那个高贵的自己——』
他本来不想带走这种东西的。
他跟尤利不曾被他人疼爱,被他人守护。但他们成长之后,仍然想要爱护他人,成为守护他人的人。这瓶酒是这个梦想的残骸,他一点都不想再看到它。
他本来打算舍弃一切,跟随在华伦斯坦身边。
为了憎恨这世上的一切。
「但是到最后——人家还是舍弃不了。」
不管他再怎么想舍弃身为人的良知,堕落为杀手,他依旧没有放开这个瓶子。
而他就带着这个瓶子,与她相遇了。
她让有栖院再次想赌上一切,守护这名少女。
「直到人家遇见珠雫,人家才终于回想起来,自己到底想成为什么样的大人。即使我再怎么自暴自弃,再怎么扭曲自己,再怎么堕落,我依旧没有放弃自己的心愿……」
因此有栖院下定决心。
即使珠雫知道了真正的自己,不肯在此呼唤自己为姊姊,但她让自己找回了真正的愿望,所以他想守护她的一切!所以——
「人家会守护那孩子的愿望!绝不让你们轻易糟蹋它!」
下一秒,有栖院解开束缚,跳起身。
对有栖院这样一流的杀手来说,这种程度的束缚根本称不上束缚。
他立刻显现出〈暗黑隐者〉,朝着华伦斯坦的影子——
「废物。」
正当有栖院打算固定住他的影子。
华伦斯坦再次踢中有栖院的心窝。
他早就事先看穿有栖院的举动,快速予以反击。
事实上,华伦斯坦早就知道了。
这种程度的束缚,〈黑影凶手〉可不会轻易束手就擒。
因此他才能先下手为强。
「咯……!」
〈暗黑隐者〉从有栖院手中滑落,他再次倒地。
有栖院的心窝遭到重击,痛苦地发不出声音。华伦斯坦俯视着弟子——
「我终于了解你有多么肤浅……也就是说,你对那女孩产生感情了吗?」
此时……华伦斯坦忽然露出嗜虐的笑容,令人背脊发寒——
「既然如此,那么来得正是时候。」
他这么说道。
「咦?」
正是时候。
这是什么意思?
有栖院正打算开口询问的瞬间。
地下训练场的天花板忽然应声崩塌。
而塌下来的大洞中,一颗巨大的水球掉落在训练场的地面。
这颗水球即使落在地面,那圆润的形状依旧没有崩毁,维持在半固体状态。而水球当中——
「珠、珠雫……!?」
出现一名银发的娇小少女。
那是〈深海魔女〉——黑铁珠雫。
◆◇◆◇◆
「我终于找到你了,艾莉丝。」
珠雫包覆在水球中,从高耸的天花板上落下。
有栖院见到那道身影的瞬间,他的表情简直难看到无以复加。
「为、为什么你在这里!人家不是说过要你们抛下人家吗!?」
「是啊,我听见了。」
「那为什么——」
「我不记得我有答应。」
「什……」
珠雫的说法令有栖院顿时语塞。
虽然她的确是没有答应——
(为什么……)
「人家是杀人凶手喔?人家还一直欺骗着珠雫啊?」
有栖院脑中浮现了那一天的景象。
弟妹们盯着浑身染血的自己,脸蛋上布满惊恐与退缩。
自己是丑陋的杀人凶手。
根本不值得珠雫来救。
「可是,为什么……」
有栖院神情痛苦地问道。
而珠雫只答了一句——
「当然是因为,艾莉丝对我来说很重要啊。」
直率地、毫不畏惧、不带一丝鄙夷——
珠雫即使知道有栖院的一切,那双满是亲爱的翠绿眼眸依旧没有任何改变。她凝视着有栖院,这么回答着:
「不管艾莉丝有什么秘密。
不管艾莉丝过去犯下什么样的罪行。
在我的心目中,艾莉丝永远都是很时髦,很帅气的人。和你待在一起总是非常安心,梳妆的技巧也很棒,总是认真地聆听我的烦恼,陪我一起烦恼,鼓励着我……你也为了我和我重要的人们而战。你是我唯一一个最重要的朋友。这就是我心目中的艾莉丝。
我怎么可能丢下那样温柔的『姊姊』呢?」
「珠、雫……」
「不要以为只有你单方面重视我。
我也是同样重视你。
——我才不会让这种人带走你呢。」
「……」
珠雫毫不动摇的决心,有栖院只能哑口无言。
这股情感满溢而出,充斥着整个胸口,让他说不出话来。
他以为会被珠雫讨厌。
以为珠雫会像以前的妹妹们一样,用同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但是——珠雫丝毫没有改变,依旧如此仰慕自己。
这个事实使得有栖院心中再次萌生某种强烈的情感。
他从未期待过,更不能希冀的一个欲望——
(珠雫,人家…………)
「废话就到此为止。」
但就在瞬间,华伦斯坦重重地踏在有栖院的背上。
「嘎啊!」
背部传来的冲击贯穿内脏,有栖院顿时岔了口气。
有栖院弯起身躯,激烈地咳了起来。
华伦斯坦冷冷地俯视着弟子的身影。
「你就趴在那里,好好看着背叛我究竟会有什么下场。」
他在左手显现出巨剑,缓缓迈开步伐走向珠雫。
有栖院此时已经理解了,他刚才那句「来得正好」是什么意思。
他打算杀了她。
他打算在自己眼前——杀了珠雫。
「住、手…………呃咳!」
有栖院想出声阻止,但横膈膜痉挛不已,实在说不出话来。
因此他只能在心中默念着。
(珠雫,快逃啊……!)
他当华伦斯坦的徒弟可不是当假的。
有栖院很清楚。
华伦斯坦虽然只有独腕,但他依旧被尊称为〈剑圣〉,他真正的实力不容小觑。
〈独腕剑圣〉的伐刀绝技攻守并进,无人能出其右。
(你的水之力在这个男人面前形同虚设!所以快趁现在逃走啊!)
但他就算拼了命祈祷,也传达不到珠雫耳中。
不,即使传达到了,珠雫也听不进去。
珠雫也是做好觉悟才来到这里。
她丝毫不见退意,面对踱步而来的华伦斯坦,她出声问道:
「看你的样子,你就是大哥他们的老大?」
「我是〈解放军〉的华伦斯坦。」
「我对你的名字没有兴趣。把艾莉丝还给我,我的要求只有这个。」
「你觉得我会傻傻的把他还给你吗?」
「不觉得,我只是问问看而已。这样一来——
我要是不小心杀掉你,就有个借口用了。」
珠雫说完,便仿佛指挥棒一般挥动水球中的〈宵时雨〉。
而包裹在她周遭的水球仿佛呼应她的动作,化为巨大的水鞭。
水鞭前端聚集了特别多的水量,接着逐渐冻结。
最后尖端形成附有尖刺的锤子形状。珠雫便朝着华伦斯坦重重挥下冰槌!
◆◇◆◇◆
冰槌毫不留情地击碎训练场的地面,地面顿时发出巨响,掀起了大片尘埃。
不过——
「小妞,你的个性还真差啊。」
冰槌落下的地点偏离了华伦斯坦些许。
华伦斯坦仍旧毫发无伤,继续缓慢走向珠雫。
那道冰槌要是命中人类,恐怕会整个人灰飞烟灭。
珠雫嘴巴上嚷着要杀了对方,不过她最后还是犹豫了?
——答案是否定的。正因为是珠雫,这才不可能。
在一辉这群人当中,她是最冷酷也最不会手下留情的人。
珠雫是认真的。
她刚才是带着杀意挥下冰槌,打算压死华伦斯坦。
但是冰槌却偏离了。
(他避开了吗?)
华伦斯坦似乎没有移动。
但是自己的魔力控制可说是人类中的最高水准,不可能会错失目标。
那么就是某种能力发挥作用了。
珠雫思考至此——
(……算了,那也没关系。)
虽然不知道他是耍了什么把戏。
「〈冻土平原〉。」
只要为敌人准备了满山满谷的弹雨,就算他再怎么会闪也闪避不了。
珠雫这么思索完,首先冻结了整个空间的地板。
确实削减敌人的机动力,紧接而来——
「〈血风惨雨〉。」
包覆在珠雫周遭的巨大水球,忽然变化为刺猬般的外型。
「万箭齐发!」
水针甚至没有瞄准目标,便仿佛机关枪一般往四面八方扫射。
水球以高压在一秒内射出数万发水弹,贯穿、刨开了战场各处。
而她现在使用的水量,和日前与〈雷切〉作战时相比,简直是天差地远。
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雷切〉是雷术士,正好克制了水术士的珠雫,因此珠雫使用的水全部都必须经过绝缘处理,化为纯水才行。
因此她每次能使用的水量有限。
但是现在没有这种限制。
珠雫现在能使用的水量,是〈雷切〉战时的数百倍。
就算她将晓学园地下训练场的地面、墙壁、天花板——全部打成蜂窝也绰绰有余!
压制炮击的密度有如枪林弹雨。
而这个地下训练场是个密闭空间,敌人绝对无处可躲。
华伦斯坦必定会暴露在枪林弹雨之下——
而就如珠雫所想,〈血风惨雨〉的大批水弹确实直接击中了华伦斯坦。
「——!?」
但即使如此。
华伦斯坦依旧没有停下脚步。
他不但没有被打成绞肉,甚至漫步在这弹雨之间,步伐悠然自得,没有一丝凌乱。
是的,他就漫步在这结冰的地板上。
(这是怎么回事?〈冻土平原〉和〈血风惨雨〉丝毫没有发挥效果!?)
周遭的一切化作瓦砾,掀起了大片尘雾。
华伦斯坦却毫发无伤。
不、不只如此。他身上的衣物甚至不见任何一处被水打湿的痕迹。
到底是怎么回事?
珠雫不免心生疑惑。
而华伦斯坦面对困惑的珠雫,低声笑道:
「真可惜啊。要不是和你有私怨,我甚至想收你为徒了。这也是命运作弄吧。」
他走到珠雫前方十公尺左右,接着将左手握持的巨剑抬举至肩上。
珠雫一见到他的架势,忽然浑身一震。
她本能地察觉那个架势,就是〈独腕剑圣〉华伦斯坦的必杀架势。
(有什么要来了!)
珠雫立刻收起〈血风惨雨〉,将包覆自身的水球冻结为冰。
这层冰墙的强度胜过永久冻土,化成冰制城墙。
经由这层媲美要塞的防备,做好万无一失的防御姿态——
「珠雫——————————!!不能防御——————————!!」
「!?」
刹那之间——
「〈开山斩(Berg schneiden)〉!」
她全力制成的护壁,轻易地被劈开了。
◆◇◆◇◆
世界最强的剑士,爱德怀斯。
〈落第骑士〉黑铁一辉她,则是立刻——(朱月:台版原文如此,翻译有问题。看了下日版,应该是“和她对峙的〈落第骑士〉黑铁一辉,则是立刻——”)
「喔喔喔喔喔喔喔!」
浑身覆上了激昂的苍蓝光芒。
他发动了伐刀绝技〈一刀修罗〉。
此刻他们甚至尚未挥下任何一刀。
这一招明明只能撑上一分钟,如此严苛的时间限制,一辉为何在面对初次交战的对手时抢先发动?
答案不言而喻。
——若不这么做,自己根本不堪一击。
正因为一辉眼光锐利,才会如此判断敌我之间的实力差距。
一分钟。
这就是这场战斗,自己对上这名世界最强的倒数计时。
而这个判断也相当正确。
爱德怀斯的斩击肯定会宛如狂风暴雨般地落下。
一辉面对敌方的起手式,确信自己判断无误。
因为当爱德怀斯挥动双剑的瞬间,自己的双瞳便错失了斩击的走向。
「——!?」
他急忙向后跳去。
而这一刹那,一辉鼻尖的气流瞬间破开。
仿佛有某种锐利又无法辨识的物体掠过了眼前,微微划过鼻尖。
空气中隐约飘过一股焦味,一辉立刻察觉了。
那是斩击。掠过自己面前,肉眼无法辨识的——正是爱德怀斯的双剑。
(斩击——根本看不见!)
这一斩实在太锐利、太过迅速——
她左右双手一同挥动两把纯白剑刃之时,一辉甚至无法用肉眼捕捉双剑的残像。
他只能勉强辨识出剑身以超脱规格的速度擦过气流,瞬间燃起的一道白光。
(剑招竟然如此俐落……!只要有一丝松懈,整颗头就会被砍飞啊……!)
一辉在此时,首先放弃了战斗中的呼吸。
因为他是名副其实地,连呼吸的空档都没有。
爱德怀斯以双刀挥出的斩击有如闪光。他必须动员全身上下的神经去应对它。
他拿出自己手中以最快速度为傲,肉眼不可视之的剑招。
覆以〈一刀修罗〉才能使用的第七秘剑〈雷光〉。一辉将以如雷之速迎击扑面而来的斩击。
一剑、两剑、三剑、四剑——
无法辨识的钢剑互相交错,在黑夜中燃起纯白的火花。
总计十连斩。
爱德怀斯在一吸一呼之间,挥出一道道无法辨识的连击;一辉则是借由爱德怀斯的肢体动作以及视线的移动,去推算剑斩的轨道,挡下一招又一招的斩击。
虽然一辉撑过了第一招,他却露出满满的惊讶。
(太、太厉害了……!)
承受斩击的双手一路麻到肩膀。
她的每一剑都不只是快——更是非常的重。
明明她都是单手出招,一剑的力道更是远远重过一辉的〈雷光〉。
为什么?
一辉早已理解了个中理由。
「唔!」
爱德怀斯的追击迎面而来,逼得一辉再次以〈雷光〉应战。
一辉在这火花四散的钢铁交击之中,确信自己的理解确实是正确的。
(果然……!这个人的一举一动,完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不论是步伐、斩击,一切的一切皆是静谧无声。
声音,即是经由空气的震动产生冲击,制造出来的波动。
换言之,声音就等于分散(Loss)的力量。
但如果能完全控制自身的行动所产生的能量,所有的动作都不花费多余的力道,会怎么样?
以结果而论,所有的动作都会安静无声,便能发挥出无限趋近于百分之百的速度与攻击力。
但这种事已经超越人类的领域了——
而一辉眼前的人物确实将这个不可能化为可能。
一辉理解了个中奥秘,战栗连同唾沫一同吞了下去。
(这就是世界最强的剑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