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幕(2 / 2)
当时赫萝已经预料到那个人死期将近吗?还是那个人是在旅途中突然丧命?
罗伦斯不知道答案是哪一方,但他知道赫萝与那个人一定没以笑脸分手。
不过,那个人或许露出了笑脸吧。
因为直到现在,赫萝在一角鲸面前仍然会露出这种表情。
「……这就是……」
寇尔喃喃说道。
在层层排列、有数百个座位的长木椅之间,有一条直直延伸的石地板走道。
走道上铺著褪色的地毯,散发出彷佛通往天国似的神圣感。
走道尽头有一面必须仰望才看清全貌的高大墙壁,墙面上用彩色玻璃拼凑组合,描绘出宏伟的神像,而两端则描绘著赞颂神明荣耀的天使画像。
神像下方──也就是神明脚边设有圣职者引导民众的祭坛,祭坛下方摆设著巨大的棺木。
即使从远方看去,也能够隐约看见异形的一小部位。
巨大的棺木里似乎装了水。在发现棺外的动静后,活生生的传说动了一下,水花随之溅出。
同时也传来了敲打木头的声音。那是异形用直挺的白角敲打棺木边缘的声音。
「这东西真的存在耶。」
罗伦斯三人都没能够踏出脚步。
俗话说好奇心会害死猫,而商人的好奇心之旺盛,就连神明都敢杀害。
然而,罗伦斯难以靠近一角鲸。
他现在似乎能够明白,为何世上会流传著吃了其生肉,就能够长生不老的传说。
「要走近一点看吗?」
罗伦斯一伸手搭上赫萝的肩,赫萝就惊讶地回过头来。
「……」
然后,她沉默地摇摇头,重新面向前方。
赫萝面无表情地注视著一角鲸,彷佛像在向过去的自己告别。
「那、那个也是神明吗?」
寇尔轻声说道。
罗伦斯这才发现,一直抓著赫萝衣角的寇尔,不知何时也抓住了他的衣角。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啊?」
罗伦斯这么询问身边的赫萝,赫萝便露出恼怒的神情。
他当然看得出来赫萝的表情是在说「干嘛问咱这种问题」,但除了赫萝,没有其他人能够回答,所以他也没辄。
「至少能够确定那是属于正常生命圈里的生物呗。不属于正常生命圈的存在,会散发出独特的味道,但那东西没有。」
赫萝刻意哼了一声,然后一脸落寞地转向罗伦斯与寇尔。
发现赫萝的举动代表著什么意思后,寇尔慌张地想要说些什么,却吞吞吐吐地说不出话来。
罗伦斯把手放在寇尔头上,一边说:「别理她那种没品的恶作剧。」一边看向赫萝,结果赫萝一脸不悦地别过脸去,丝毫没有打算反省的意思。
「不过,以那个大小和这般程度的护卫……」
赫萝一边环视四周,一边刻意压低声音说道。
她在鼓舞罗伦斯时曾说过:「事到紧要关头时,只要抢走一角鲸就好。」看来她似乎是打算来真的。
「那不是个假设而已吗?」
听到罗伦斯的询问后,赫萝坏心眼地笑笑,微微倾著头说:
「如果光凭假设就能够让汝不再畏怯,那咱就轻松多了。」
「……」
的确,如果确定随时都能抢走一角鲸,那当然是最好不过了。
「问题是要从哪里进来呗。」
「撞破大门怎样?」
「那扇门要是牢牢关上了,咱不确定撞不撞得破。」
罗伦斯想起利用铁片和铁铆钉做了补强的正门。
事实上,教会里摆放许多高价品,万一发生了战乱,教会将会是第一个受到攻击的目标,人们也会把教会视为最后的堡垒而躲进教会。
所以,教会建盖正门时,势必会以能够承受攻城器的攻击为第一考量。
赫萝再怎么厉害,想要突破正门可能还是有些难度。
「如果从那里进来呢?」
说著,寇尔指著位于一角鲸上方远处的彩色玻璃墙。
虽然教会里也有采光窗户,但如果考虑到赫萝的巨大身躯,恐怕也只能利用那面彩色玻璃墙不可。
「那样可能会遭天谴喔。」
听到罗伦斯这么说,赫萝兴味盎然地从喉咙发出声音说:
「咯咯。如果撞破那面墙跳进来,应该挺痛快的呗。」
令人害怕的是,赫萝这么说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
不过,以实际面来说,这么做并非完全没有危险。
「照现状看来,恐怕只能从那里进来吧。不过……那面玻璃本来就是为了不让墙壁崩塌,才那么设计。要是随随便便破坏它,状况恐怕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唔?」
像恶作剧的孩子般开怀笑著的两人,这时一同望向了罗伦斯。
「规模如此庞大的建筑物,不能全部用石头建盖。要是重量一直增加上去,建筑物就会被自己的重量压垮。为了预防这种事情发生,所以有些部位会采用玻璃来减轻重量。喏!你仔细看一下,那里不是有好几根铁柱子支撑著上面的大梁吗?要是随随便便撞破玻璃,可能会从大梁那里开始崩塌。」
大圣堂一定会有彩色玻璃画像。然而罗伦斯在得知这是基于如此实用性的理由时,感到失望极了。
当时他甚至有些感伤地心想:就是神明所在的圣堂,也无法超越世间结构。
「哎,到时候再想办法就好了。而且……」
赫萝顿了一下后,一边露出有些受不了罗伦斯的表情,一边接续说:
「只要汝够努力,咱就不需要冒险。」
赫萝说的一点都没错。
罗伦斯像是吃了黄莲似地满脸苦涩,让视线在空中游走。寇尔轻轻笑说:「罗伦斯先生一定不会有问题的。」但被赫萝以玩笑话带过。
「好了,我们差不多该回去了,免得引起纳崔副祭司的疑心。」
「嗯。」
「是。」
虽然两人都给了回应,但罗伦斯有些在意两人的态度,再度开口问道:
「真的不用靠近一点看吗?」
寇尔一边露出有些害怕的神色,一边说:「真的不用了。」
赫萝则是有点困扰地说:「无所谓。」
对两人来说,或许在不同涵义上都觉得「害怕」吧。
而且,就连罗伦斯都感觉到这个头上长了角的庞然大物,散发出不知为何物、让人难以靠近的氛围。
他似乎能够了解纳崔为什么会找藉口避免进入圣堂的心情。
一角鲸一直都是只存于传说中的生物。
据说只要生吃它的肉,就能长生不老,把它的角熬煮来喝,就能医治万病。
这样的生物确实存在。
而且,虽然不确定是否具有效用,但其存在确实配得上传说中的描述。
这么一来,罗伦斯只能下定决心。
既然赫萝都提起能够闯进这里的话题了,事到如今罗伦斯当然不能还想夹著尾巴逃跑。
向纳崔道完谢后,罗伦斯看著他忙于关门的背影,忍不住开口这么说:
「确实是非常符合传说的存在。相信一定会有很多人会为它著迷。」
纳崔「咚」地一声把门栓扣上后,边转身边露出畏惧得就要哀号似的表情说:「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一角鲸被送到这里来,肯定让教会很头痛。
教会人士因为有了神明当靠山,所以是很多人害怕的对象。
不过,这世上确实存在著连神明也不畏惧的人。
以活生生的传说来交换金钱,这样的行为就等于把传说中的一角鲸与多数商品一概而论。
神经粗到能到做出这种行径的人,恐怕已经不能算是这世上的生物了。
再次来到人山人海的主街后,罗伦斯总算能够好好地呼吸。
「不过……」
罗伦斯挺起胸膛看向身旁的赫萝。
她从长袍底下投来了感到惊讶的天真目光。
「我都不怕把你当成抵押品了。」
赫萝并非真能够读出他人的心声,所以她应该不知道罗伦斯究竟是想了些什么,才会说出这句话。
不过,光是听到这句话,贤狼似乎就马上掌握住罗伦斯内心有过什么样的挣扎。
听到罗伦斯自白把贤狼当成抵押品,寇尔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赫萝没有理会寇尔,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说:
「这样汝就什么都不怕了呗?」
人潮之中,赫萝一边说话,一边趁势贴近罗伦斯。
这时,赫萝让自己的手轻轻滑进罗伦斯手中。罗伦斯不禁心想,确实没有什么事情比把赫萝当成抵押品还要可怕。
罗伦斯笑笑后,夹杂著叹息声朝向寇尔说:
「真是的,贤狼说的一点也没错。」
寇尔不停点著头。他先看了看赫萝,又看了看罗伦斯,跟著又点了一次头。那模样看起来有趣极了。
这天到了傍晚,在罗伦斯等人用餐时,基曼再次前来敲门。
旅馆为三人准备的餐食果然十分丰盛,赫萝直率地开心享受大餐,寇尔则是不时被食物哽住喉咙。
不过,基曼会选在晚餐时间前来,就证明他没有把罗伦斯当成能够任意操控的木偶。
因为如果想要让麻烦的对手稍稍掉以轻心,就应该刻意选在对手刚起床的时候,或是用餐时出击。
「一起用餐好吗?」
罗伦斯镇静地一边拨去沾在手上的面包屑,一边问道。基曼露出笑脸,将双手举到与肩同高,婉拒道:「多谢您的好意。」
「方便的话,我想请罗伦斯先生一人到这边来。」
罗伦斯当然完全没有要忤逆基曼的意思。
向赫萝与寇尔使了眼色后,罗伦斯默默地站起身子,与基曼一起来到走廊。
多亏有寇尔在,才不用让赫萝独自用餐──光是这件事,就在罗伦斯心中形成莫大的支持。
要是这么告诉赫萝,她肯定会受不了罗伦斯的瞎操心。
「那么,关于那件事情……」
踏进另一间房间后,基曼立刻这么切入话题。
刚踏进房间时,罗伦斯还以为这里是仓库,但后来又觉得可能是基曼独自沉思的房间。烛光照射下,罗伦斯看见堆叠的木箱以及捆成束状、看似航海图的纸张,这些东西上头都写著罗伦斯不曾见过的文字。
「我们想请罗伦斯先生为我们传递情报。」
基曼用了复数的第一人称,这是在威胁吗?还是纯粹是事实?
为了不忘自己是个旅行商人,罗伦斯决定站著与对方交涉。
「方便请教原因吗?」
「那当然。老实说,我们原本不是要委托罗伦斯先生这个任务。」
罗伦斯心想,那是一定的吧。
「当初我们是想找珍商行,您应该认识吧?帮我们传达意思的候选名单之中,原本就有珍商行的老板──泰德.雷诺兹。原因是──」
「他想要逃离北方,摆脱榨取他商行利益的巨大结构。」
基曼点点头,接续说:
「他想要与我们取得联系,而我们如果拉拢他,也有铜贸易的利益可图。所以,他就成了第一候选人。而且,他跟波伦家的关系也不会太差。毕竟他在罗姆河进行进出口交易,所以八成跟那只狼合作过。」
罗伦斯的脑海里最先浮现了岩盐。
珍商行都能够把货币送到温菲尔王国了,回程时就是运回岩盐雕像也不稀奇。
这么一来,对于昨晚雷诺兹满头大汗地跑来房间的举动,就能够有不同的解读。雷诺兹自身肯定很头痛不知道该与哪一方合作,才能够帮自己带来最大利益。
雷诺兹一定以为南凯尔贝的基曼等人会主动前来联络,没想到却等不到人。然后,他思考了原因,很快地就想到有一个更适合的人选出现。雷诺兹绞尽脑汁,打算在南、北凯尔贝的阴谋结合之处,绑上自己的荷包绳。他会在昨晚那种时间慌慌张张前来,而且糗态尽出,说不定一切都是算计好的。
雷诺兹背影所散发出来的哀愁感,或许是表现出他觉得自己这样很没出息的心情。
「我们的目的,是利用一角鲸买下所有北凯尔贝的土地所有权。」
「不过,必须避免北凯尔贝利用一角鲸的利益握住凯尔贝的霸权。」
基曼点了点头。
他脑海里一定直接画出了伊弗描述的构造。
不过,罗伦斯并不会因此觉得伊弗很了不起,也不会觉得基曼太没有创意。
因为在完全无法信任对方的状况下,如果还想要同坐一桌进行商谈,这会是最合理的构图。
这么一来,罗伦斯总算明白了伊弗找上他的真正原因。
这场赌局之中,不能挑选一个完全不了解北凯尔贝与南凯尔贝衔接点的人。
中间立场的人必须是个就算背叛其中一方,也不足为奇的人。正因为如此,才能够形成双方对等的状况,也能够与对手同坐一个赌场。
接下来双方就得比赛,看哪一方能让这个仲介者出手协助。
就是这么回事。
「北凯尔贝地主家族的男子非常执著于波伦家的当家,我们当然要好好利用这点。只要波伦家的当家不背叛我们,不管对她来说,还是对我们来说,都会带来很好的结果。只是……不知道事态会怎么演变就是了。」
罗伦斯也知道伊弗拥有复杂的利害关系。
这样的利害关系会起什么作用,完全无从得知。
就像炼金术师的锅炉一样。
「情报传递员不但能够变成我方的同伴,视状况而定,也能够站在对方那一边。这样的人才最适合这个任务。如果不是这样的人才,罗姆河之狼就会有所戒心,而不愿意靠近我们。当然了,照理说,我们还是必须让事态朝向我们能够确实赢得胜利的方向进行,所以应该仔细谨慎地计画一番。只是……很遗憾地,我们这次交易的商品是很容易腐坏的东西。」
一角鲸必须是活的,才有价值。
「具体来说,我要做些什么事呢?」
基曼咳了一声。
他闭上了眼睛,或许是在反刍计画吧。
「如字面上的意思,就是传递情报。我们无法相信那只狼,那只狼也无法相信我们。不过,我们相信罗伦斯先生您,那只狼应该也会相信您才对。您只需要把我们的商谈传达给对方就好。我们可能会需要您传达一角鲸的状态、价格、交货方法、交货时间,或者是帮助对方逃亡的手段等情报,也会需要您把对方的回应带回来。」
「利益呢?」
基曼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薄薄嘴唇底下的虎牙此时似乎特别显眼。
「我想藉由这次机会,让罗恩商业公会变成南凯尔贝第一大公会。然后,废掉老是要观望情势,才决定有利策略的迪达行长,换我来当行长。到时候会有多大的利益……」
基曼像是在模仿演员说话似的,刻意停顿了一下。
「就请您自由想像了。」
届时基曼不需要靠自己的双脚运货,再凭自己的口才销售商品,而是只需要靠他人的口才卖出他人搬运来的商品,然后把赚得的利润记在帐簿上而已。
基曼将踏入与罗伦斯截然不同的世界。
他将蜕变成既像商人,却又不像商人的存在。
如果能够分到基曼不小心掉出来的利益,就等于捡到了天上掉下来的钜额财富。
「不过,这毕竟只是口头上的约定。正因为如此,那只狼才会有拉拢您的机会。」
「我想也是吧。而且,对方应该有办法提供具有实际性的利益。」
如果能够瞒过所有人,顺利拿到一角鲸,凭前贵族伊弗的能耐,一定能以最好的价码将一角鲸脱手。
伊弗提供的报酬,搞不好能够让罗伦斯在金币堆成的海里尽情打滚。
「可能的话,我们并不想透过那只狼交涉,但如果不这么做,交涉根本不可能成立。谁叫人类没那么坚强呢。」
基曼的发言意义重大。
他早已调查过,知道正在追求伊弗的地主儿子,不是会为了一己之私而背叛家族的人。
不过,如果加上一条「为了伊弗」的理由,那就不一样了。
人类找到藉口时,会变得坚强无比。
如果牵扯到爱情,矮子打倒巨龙的故事更是不胜枚举。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这样我总算了解自己的任务是什么了。」
罗伦斯笑著说道,基曼也莞尔一笑。
私下交易时,笑脸就是缔结合约的证据。
在各怀鬼胎、紧张刺激的商人故事里,每次压低声音进行交易后,满脸胡须的商人们总会在烛光下暗自发笑。
「那真是太好了。只是……」
「只是?」
罗伦斯一问,基曼就露出孩子般的天真笑容说:
「只是,我原本百分之百确信自己已经拉拢了您,怎么……嗯,您怎么有办法重新振作起来呢?」
听到基曼的发言后,罗伦斯微微低著头,忍不住笑了出来。
基曼说得没错。
在三角洲上的洋行分行时,罗伦斯确实完全掉入基曼的圈套里。
这个圈套的作工之精致,就连银饰工匠看了,也会大吃一惊。
然而,只经过短短的一小段时间,掉入精致圈套的牵线木偶就还了魂,或许的确让基曼吃了一惊吧。
不过,基曼不可能不知道原因。
所以,罗伦斯笑而不答。基曼见状,回答说:「我的问题太无趣了。」
「不管是商人、骑士、国王,还是任何人,如果只是独自一人,就无法行遍千山万水。就连圣职者也一样。」
罗伦斯明白商人、骑士或国王确实是如此,但不明白为何圣职者也一样。
伟大的商人、骑士或国王,总有伟大的妻子或情人在支持他们。
但是,圣职者呢?
「他们有神明的支持。」
罗伦斯忍不住在笑脸底下喃喃自语:
──在赫萝的支持下,我能够去到多远的地方呢?
「总之,我们都是在谎言结成的薄冰上走路的人,就尽力而为吧!」
基曼坐著伸出了手。
「我该走了,我可不能一直在这儿摸鱼打混。如果您想要与我联系,只要和旅馆老板说一声就好。还有,我不会无礼地偷听您们的对话,希望您也一样。」
「好的。毕竟不幸的事件总是肇于疑心和误解。」
基曼点了点头,站起身子。
这次他没有像在执勤室那样说走就走,而是与罗伦斯一同走出房间。
「最迟应该会在后天晚上之前安排好一切。」
基曼最后露出坏心眼的笑容,补上一句:「就是拚了命也得安排好。」
「这样的话,我就算紧张得晚上睡不著觉,应该还撑得到最后一刻吧!」
听到罗伦斯的回应,基曼笑笑后,随即迈步离去。
基曼走得相当乾脆,就算这瞬间刚好有人经过,想必也不会认为罗伦斯与基曼彼此认识。
独自留在走廊上的罗伦斯露出苦笑,嘀咕说:
「他怎么对失败时的下场只字未提啊。」
罗伦斯想起自己在教会城市留宾海根时,也做过类似的事情。
那时他向牧羊女提出只强调利益、跟诈骗没什么两样的交易。
不过,罗伦斯当时被罪恶感压得就快喘不过气来。
反观基曼却是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罗伦斯没有自信能够变成基曼那样,或是学基曼那么做。
托赫萝的福,万一事情真的一发不可收拾时,罗伦斯还有最后的避风港,让他能从头再来。
不过,避风港也只是让人安心的最后堡垒。罗伦斯该做的,是在这次事件之中确实拿到自己的那份利益,而不是平安地完成任务。
面对基曼那样的对手,真的有办法将计就计吗?
罗伦斯知道自己必须这么做,而且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也想试试看。
他胡乱抓了抓浏海,然后走了出去。
并在黑暗之中咧嘴露出苦笑。
他突然有种想阅读传奇故事的冲动。